[PHOTOBOOKS 忘了攝・影集] Christian Lutz – 《The Pearl River》
(本文同步刊登於澳門論盡媒體 5月號)
來自瑞士的攝影師 Christian Lutz 在2016年發表了關注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紙醉金迷的項目《Insert Coins》後，將目光轉移到東方賭城 – 澳門，作為中國唯一合法賭博的城市，澳門的旅客人數由2003年的1187萬人次增至2019年的3940萬人次，而澳門的賭場收入方面亦早在十年前已全面超越美國的拉斯維加斯。在這個曾由葡萄牙殖民過的城市當中，除了舊日的葡式建築外，你還能看到複製的世界標誌名勝如大運河、巴黎鐵塔、羅馬鬥獸場、甚至澳門自己本身。而在此當中，這些超出想像的建築和裝潢大多反映或還原大眾對西方的幻想 – 關於金錢、奢華、權力。
透過攝影書的作品，我們能看到澳門當地旅遊相關機構宣傳中強調 ’感受澳門無限式’所過份放大的感官體驗，包括晶瑩剔透的餐廳、極盡奢華的名店、燈紅酒綠的賭場裡一個個大腹便便、衣著光鮮的新貴們還有不受控制直接攤睡在地上的小孩。他們所到之處皆是五光十色、富麗堂皇的酒店，而酒店當中則有為了服侍這些貴賓，特意從世界各地招來不同娛樂節目的表演者，以及俊俏貌美的服務業從業員。也許書中的景像與澳門人的生活經驗難以產生連結而鮮有當地攝影師進行同類型的紀錄，畢竟自2003年澳門賭權開放至今，當地的民眾也許早已對日常生活中的奇觀建築及其周遭的改變變得麻木而失去探索的動力，但這種不協調的感覺反而引起了攝影師的興趣，他更以《Insert Coins》及《The Pearl River》入選2019年法國第五十屆的阿爾勒國際攝影節在當中展出，據攝影師稱，這兩套作品是姐妹作品，前作鏡頭中帶著末日感的拉斯維加斯和當中無法離開的人，與大洋的另一邊 – 澳門，希望觀眾能透過照片找出彼此間的對比和共通之處。
《The Pearl River》，在筆者翻查攝影師不同的網上訪問後才發現原來攝影集的中文正式譯名叫作《珠江》，書中僅有標題、攝影師背景簡介及出版資訊外，並沒有其他的說明文字。攝影師如實紀錄這城市當中的光怪陸離，書中沒有讚嘆澳門之美的濫情，亦沒有明確批判資本主義的聲明。攝影師盡可能帶著客觀的觀看角度出發，用每張充滿視覺張力的照片，以跨頁的方式道出在全球化中人與經濟發展之間的共生關係，從而引發讀者的思考。雖然攝影師並未以文字設定本項目的立場，但透過攝影集的首幅及最後一幅的照片，及偶爾穿插當中澳門舊區中的濕滑的街道、陰暗小巷當中穿著普通的街坊閒聊及轉角中神情落寞疲憊的途人，我們可以在書中集中聚焦的光鮮亮麗的外表底下，找到攝影師其實具有意圖去捕捉全球化及消費主義的本質。從有如夢幻劇場般美侖美奐的場景中，揭示被脫離現實的假像包圍的新貴們，和在澳門本地居民的生活方式之間產生的強烈對比，而這一切正如他的主題一樣《The Pearl River》。
P.S. 此攝影書出版在2019年8月，對筆者來講在2020年5月新冠肺炎疫情當中讀起來有種不一樣的感覺，書中的新貴們因目前中國及澳門政府的防疫政策措施影響下暫時絕跡，昔日熙來攘往的購物中心與賭桌間的叫喊聲暫不復見，澳門的街道面貌亦產生了改變，順帶要碎念一下書本的裝訂方式對於攝影師細心鋪排的跨頁照片很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