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大道談攝影] 日本攝影師系列 – 北島敬三 (Keizo Kitajima), 1954-

-北島敬三

說到北島敬三，筆者還記得在第一次觀看北島敬三的作品《写真特急便：東京》，就曾經產生過疑問，為甚麼這個攝影師的作品是那麼像森山大道 (Daido Moriyama)，無論書的小冊子裝訂形式、拍攝的內容、處理的手法，均有那種一脈相承的感覺，但仔細對比下，卻又有點不同，書中被拍攝的對象，往往不同森山的作品，反而他們大部份已知鏡頭的存在，並已表現的形式融入於作品當中，當時筆者並不認識北島敬三，因此並不知道他與森山大道之間的關係，但從這件事情卻可看出，攝影者的生活，是非常容易透過作品來顯現出來的。

北島敬三，生於1954 年的長野縣須坂市。北島敬三在中學時代已開始鍾情並學習攝影，大學時選讀法學，卻很快發現該學科並不適合他，因此，在入讀後短短一年便退學收場，但在1975年卻加入由東松照明提倡成立的「Work Shop寫真學校」。這所攝影私塾學校，師資陣容雲集該時期日本的攝影巨星，當中包括東松照明、森山大道、細江英公、荒木經惟、深瀨昌久、橫須賀功光等。他們輪流主持該寫真學校，很自然培養出新一代日本攝影的繼承人。當中，北島敬三正是「森山班」的其中一名學員。而很明顯地，北島正正是受到其老師的教導下，開始以森山大道抓拍與觀看的形式拍攝東京的街頭。在1976 年新成立，位於東京新宿二丁目的獨立藝廊『Image Shop CAMP』中，北島連同其餘6位畢業自『Work Shop寫真學校』的學生一同展出其拍攝東京的作品。北島在展覽中，嘗試以一種激進方式展示其由1979年1月到12拍攝的東京。在這個後來名為《写真特急便：東京》的系列當中，他拍攝『Image Shop CAMP』附近的街頭景像，並以每個月一本16頁攝影誌的的方式出版一整年共12本作品完成整個計劃。而在藝廊的展場中，他更嘗試以特別的方式展示其作品，比如把展場變身為暗房，把相紙貼滿牆上，然後直接顯影照片於牆上作展出。

-《写真特急便：東京》

「我將放大的照片格狀排列、即興且立即地在每次拍攝過後展示出來，幾乎在同一時間完成。

偶爾我會將這個藝廊轉變為暗房，將影像直接投在貼在牆面的溴化銀相紙上，然後以海棉來沾顯影液與定影液。

如此一來，各種拍攝、顯影、展示、出版以及傳播階段的間隔於是降到了最低限。我絕不希望呈現表現力先於攝影行為本身，我追尋一種超越我所能控制的影像生產操作方式——而這些偶然成為了經驗這個世界的手段。」 —北島敬三

《写真特急便：東京》出格且前衛的展示方式，使作品打破了藝廊的「第四面牆」，直接與觀者作出互動，照片可說是像東京街頭一般向著觀者迎面撲來，同時，這系列當中的作品的風格硬調非常，以非黑即白、沒有灰階、超高反差的形式製作照片，以顯示出那種澎湃、刺激具活力的東京街頭生活。

完成《写真特急便：東京》後，北島敬三把其視角延伸至沖繩這個剛交還日本不久，衝撞於東方(日本)與及西方(美國)文化的中心海島，拍攝當地紅燈區美軍與當地人的互動，以與《写真特急便：東京》相同的方式製作的四冊《写真特急便：沖繩》使用一種既直接，但同時較冷靜的方式去製作。

-《写真特急便：沖繩》

在其後的80年代，北島敬三在世界不同地方遊歷並拍攝，嘗試以類似之前作品的方式，在長期旅行中拍攝陌生的地方來顯示各地城市的不同面貌，當中的代表作就是獲得第八屆木村伊兵衛獎的《New York》。

-《New York》

有趣的是，踏入90年代，北島敬三收起了他招牌一般的街拍方式，而改以用攝影光譜的另一端，即8×10 的大型相機進行拍攝，其風格的轉變，由其紀錄蘇聯解體的作品《USSR 1991》開始，作品由動態轉變為極端靜態，轉以彩色的方式，以更為當代攝影的方式去處理其作品，由1992 年開始，北島敬三更以定時定點的形式，拍攝其兩個的作品《PORTRAITS》及《PLACES》，兩者均以同質化的方式拍攝大量相同「樣本」來完成其作品：在《PORTRAITS》中，與其他著名的肖像攝影師例如阿維東 (Richard Avedon) 拍攝的肖像不同，北島要求其拍攝對象穿著相同的白色襯衫，在相同的均質白色背景及柔和光線下，以相同的方式、相同的表情正面對著攝影機進行長時間定點的拍攝，而被攝者的姓名、背景及拍攝地點與被攝者身份有關的線索均被北島隱藏，均質化下的肖象完全失去了肖像應有的功能，變成了一具又一具同質性的「物件」，同樣的，與《PORTRAITS》一體兩面的是《PLACES》，以大型相機紀錄日常的空景，在陰天的環境中，以接近德國杜塞朵夫學院派的類型學形式紀錄同質性高的城市無聊空景，兩者拍攝的對象相異，但訴說的重點卻相同。